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留存。
The good fight, I have finished, should do the road I have done, when his faith I hold on to. From now on, the crown of righteousness has retained for me.

【王喻24小时/09:10】郎中有狐[上](3)

今日吃罢晚饭,狐狸没有像往常那样出门散步,惹得好几个好奇它的孩童跑上门来问。

 

“王、王大夫,”一个胆大的孩子在王杰希的大小眼下战战兢兢的,“您、您家的狐狸儿咋不出来遛了?”

 

王杰希看着面前几个毛头小子,又看了看躲在不远处树后的几个女娃,她们也期期艾艾地望着这儿。

 

了然的王杰希向屋内的狐狸示意了下,狐狸笑眯眯的,显然是听见了,可没有下床的意思。王杰希只得干巴巴地解释道:

 

“狐狸洗了澡,毛瘪了,挺难看的,所以今天不溜了。”

 

狐狸的耳朵动了动。

 

听到王杰希的话后,毛头小子们失望的表情一览无遗,他们飞快地跟王杰希道别,跑到远处对那群女娃叽里咕噜了一阵,女娃们听后也跟着他们跑了。

 

王杰希目送他们安全离开后,关上门,看了看狐狸,狐狸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没想到你那么讨孩子喜欢,都超过邻村的阿花了。”阿花是一条大黄狗,看家游泳接盘子样样行还聪明亲近人,孩子们都喜欢带着阿花在村里玩闹。

 

狐狸斜了他一眼。

 

收拾完饭桌后离睡觉的时间还很早。王杰希也不闲着,聚精会神地看着祖传的医书,一动不动得像是凝固了一样。狐狸裹着毛巾卧在床上,时不时地翻个身弄点儿声响,其余都望着看书的人,专注得没法说。

 

长时间不动会导致全身都有点酸涩僵硬。王杰希合上书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王杰希抬眼瞧了瞧窗外,也看了下狐狸,道:“还有点湿,我给你再拿一条干布。”

 

说完王杰希就起身进了内门,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一手拿着干布,一手把狐狸放在腿上,力道不重不轻地擦着它身子。

 

狐狸半眯着眼,被王杰希弄得有些昏昏欲睡。

 

正要睡着之际,突然听见王杰希的一句话。

 

“你叫喻文州?”

 

喻文州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还是自他来到这里后,说的第一句话,第一个字。

 

“你,”王杰希声音带了点迟疑,“认识我?”

 

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会住在陌生人的家里。”喻文州说。

 

王杰希明白了,喻文州的话外音够明显的,他也不想喻文州认识的到底是前世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他只需要一个回答就行了,对自己谜样的第六感的回答。

 

狐狸的毛都弄干后,王杰希把狐狸从自己腿上移到床上,收拾下书桌上堆放的乱七八糟的医术,洗好澡后回来熄灯,躺在狐狸暖好的床上。

 

狐狸顺势爬上王杰希的胸前,闭眼睡去。

 

 

 

一般来说,重物压身在睡觉的时候都显得难受,习惯了的王杰希却意外睡得很安稳。

 

自小他的梦境变化多端,魑魅魍魉无奇不有,但今次的梦有所不同。

 

点亮的火烛散发着暖黄的光芒,他端着碗,碗里装着清甜可口的桂花羹,面前是一扇门。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一袭青衣的男子便出现在他眼中,男子低头执笔写着什么。

 

听到声响后,男子抬头,南方人特有的清秀面容加之笑容,显得淡雅脱俗,他心情忽的明朗起来,语调仍是平稳的,他说:

 

“你要吃的桂花羹。”

 

“好。”男子温和地说,眼底尽是笑意。

 

“去凉亭吃。”

 

男子依言放下笔,随他走去亭子那儿。

 

……

这梦过于舒适温馨,王杰希不愿醒来,赖床一会儿,抵不过阳光的刺眼,悠悠睁眼坐起身。

 

然而就是着一会儿,他便遭报应了。

 

王杰希冷静地看着篓里的毒物死的死、残的残,一看就是大战刚结束的可怖情形,转头用大小眼望着伫立门边的狐狸,“你干的?”

 

狐狸淡然地摇了摇头,尾巴悠哉悠哉地晃着,显出它的好心情。

 

王杰希想了想,略微修改了措辞,再问:“你把它们放到同一个篓子里的?”

 

狐狸实诚地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好吧,其实喻文州的报复行为也是在王杰希的预料之中,药用的毒物没了再养就是,不过也帮王杰希验证了一个事儿。

 

成仙的狐果然就是那么小家子气。

 

接下来几天王杰希家的各个地方惨遭狐狸毒爪,唯独卧室留着一方净土,那就是狐狸窝着的床。王杰希收拾着残局,而冬天这季节时段受伤寒的人又多,于是深感力不从心。

 

所以在一个难得空闲的夜晚,王杰希严肃地睁着个大小眼,与狐狸面对面真诚地交谈。

 

“够了吧。”

 

狐狸无辜地眨巴着眼,摇头。

 

王杰希黑下脸。

 

“你想要干吗?”

 

“我想吃白斩鸡。”狐狸开口道,声音清润。

 

王杰希仍然黑着脸。

 

“我不会做。”

 

还没等喻文州开口,王杰希又说:“我明天去学。”

 

说罢吹灭了灯,拥狐入睡。

 

第二天王杰希果真天未亮便去求学,日上三竿便学成归来。

 

喻文州看着王杰希在厨房大显身手,“跟谁学的?”

 

“三里路河对岸的铁匠刘,他小时候住南方的,会白斩鸡,手艺好,偶尔帮饭馆打下手。”怕喻文州担心这白斩鸡厨艺不正宗,王杰希多了点解释。

 

哦。狐狸不再说什么了,安分地等着它的大餐。

 

然而王大郎中即使认真刻苦,但毕竟还是白斩鸡新手,味道欠佳,被喻狐狸嫌弃得体无完肤。在喻狐狸的指点下,王大郎中的白斩鸡厨艺缓慢进步着。

 

一日,喻狐狸向他说了一声,清晨而出,日落而归。

 

归来时王大郎中正好把色香俱全的白斩鸡端上饭桌,喻狐狸跳上桌说:“那个铁匠刘,没有真心教你。”

 

“嗯。”王杰希平静地应道。

 

“你知道?”

 

“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常有,活久了人都会留一手。”

 

“你呢?”喻狐狸饶有兴致地问。

 

“我的话,”王杰希夹了一小碟蘑菇到喻文州碗里,“要教全教。”

 

“看人是吧。”

 

“教不善之人医术是害人,教心善之人才是救人。”王杰希说,“吃蘑菇。”

 

喻狐狸点头,“说得在理”,接着慢条斯理地吃着蘑菇。

 

自此相安无事,喻狐狸对王大郎中日益精湛的厨艺赞许有加。而王大郎中,也对喻狐狸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打从洗澡一事后,喻文州似乎就放弃了温和良善的待人接物模样,倒不是说喻狐狸不笑了,它仍然整天笑眯眯的,但不再收敛掺入骨子里的腹黑本性,动作里都带着高傲自持的冷静,弄得王大郎中有时候很是郁闷。很奇妙的是,他与它无形的隔阂消失了。

 

温和良善也好,严肃沉稳也罢,那都只是他们性格中的一部分,而用这一部分去应对外界的一切,说白了只是装饰的面具。

 

这种装饰的面具,他与它都有。可一旦他们当中有一人卸下了面具,另一个人的面具也自动脱落,这种隔阂便轰然倒坍,不复存在。

 

王大郎中瞥了眼脑袋撑在他肩膀上的喻狐狸,任由自己的心思不放在草药上,结果被喻狐狸的爪子拍了一下脸。

 

“想什么呢,北沙参在你脚边。”

 

哦。王杰希蹲下身子去挖北沙参,扔到背后的篓里,然后由篓里的喻狐狸拨拉到边儿去。

 

“再往前走,有人参。”喻狐狸说。

 

嗯。王大郎中毫无异议地听从喻狐狸的指挥。毕竟喻狐狸道行高,摸得草药的脾性,王大郎中每日必做的上山采药之事变得极为顺畅。

 

不过喻狐狸愿意钻进王大郎中的药篓子里,不再闲宅家中,也有洗澡的一定功劳。

 

于是村人们便看着王大郎中每日进山后一个时辰不到又出山了,纷纷称奇道:王大夫神,王大夫的狐狸儿也神。

 

王大夫的狐狸儿可不止神在这,隔壁的柳四嫂说,她眼儿不好使,那天王大夫上门治她儿子的病时就支儿媳妇在旁照料,她自己去看着孙儿,孙儿第一次看见狐狸儿,对王大夫的狐狸儿好奇得紧,想抓来玩,自己把好骨头怎么拦得住哦,但王大夫的狐狸儿似瞧得孙儿的心思,身形可灵巧了,每次孙儿扑过去就立马跳开了,孙儿个犟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那狐狸儿坐在沟边,孙儿贼心细地靠过去,不发一点声响,等孙儿扑过去抓,狐狸儿却整个消失了,孙儿跌进沟里,臭味三天没消,她一转眼,狐狸儿坐在石阶上,吓得她胆儿都破了。

 

人听了都笑说:柳四嫂你自己都说眼神不好使,肯定看错了。但这事儿还是一传十十传百,也为王大夫的狐狸儿添了点神秘的色彩。

 

这话传到叶修耳里,自然是引得他呵呵一笑,钻进无人小巷里,不一会儿,一只三花猫溜达出小巷子,直直向王杰希家走去。

 

喻文州早已预料到叶修的到来,早早让王杰希摆好茶水点心在门口候着,叶修见了也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张着猫嘴吃枣泥糕,不忘用人类听不见的声音问事。

 

叶修问:文州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喻文州回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开对我下的封印?

 

叶修回了一个你在逗我吗的眼神:你觉得你现在恢复的丁点仙力可以解决周围有可能来打扰你的鬼鬼怪怪是吧?

 

喻文州微笑:这不是有你们兴欣嘛。

 

叶修斜了他一眼,说:对,是有兴欣暂管这地盘,所以对你下封印是咱兴欣经过商议的结果,你伤虽好了,但现在仙力薄弱,本身你又是妖魔眼中上好的补品,封印你让你跟个普通白毛狸没两样,这不就好了么,你以为你现在还好好活着就只是托了王大眼的福吗?

 

喻文州沉默,他也懂这层理。

 

喻文州说:是我急了。

 

叶修感叹:不过是在前饲主家养伤而已,慌什么。

 

不过能把喻文州如冰雪般千年不化的冷静消融的,也就只有王杰希了吧。叶修心想。

 

叶修喝完了茶,吃了最后一块枣泥糕,说:对了,少天大后天来找你,你看着办吧。

 

说完便摇着尾巴向山的方向离开。



大后天黄少天果然如约而至,化成一只黄鹂落在王杰希屋前的槐树枝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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