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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熟悉的陌生人

周泽楷原本是很失魂落魄的，他觉得叶修越来越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叶修的变化是从一个月前的那一次早上见面惊喜开始的，原本对他坦然开怀的叶修突然不见了，换成了一个不断拒绝他的叶修。

但幸好每一次在他被拒后沮丧难过的时候，都有一个人热情开朗地开导着他，安慰着他，并鼓励着他继续追求。

尽管那个人的言辞十分生涩，有时候是一堆无意义的话语或不明所以的回答，更多时候是莫名其妙的发狂，但他听着那人的话语，总是会不自觉地放松，难过的心情也会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人的出现如同阳光一样，每一次都能够把他内心里的阴霾驱逐掉。

周泽楷想着那个人的面容，不由自主地微笑，但他的脚步突然停滞，微笑凝固在脸上。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的……？

他好像……记得不太清了……

越是努力地想要想起来，关于那个人的一切记忆就越是模糊，永远清晰的唯一记忆只有那个人的嗓音。

时而无力地喊周泽楷，时而激动地喊周泽楷，时而兴奋地喊，时而小声地喊，时而哭泣地喊……

周泽楷猛地一怔。

他快速地冲回自己的总统套房，打开卧室门，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床上，走过去拿起被单，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像变态而羞红了脸，却还是将被单放到自己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嗅着。

即使离那场翻云覆雨过去了很久，还是有些微的淡淡薄荷味萦绕在他的鼻息间。

周泽楷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一个踉跄跌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不是烟草味……

不是前辈……

不是叶修……

那么昨天和他在一起的人……

是谁！

周泽楷立刻起身，拿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拨打一个号码道：“调出昨晚的监控视频，我要看。”

“是的，总裁。”电话另一头的人毕恭毕敬道。

十分钟后，周泽楷站在监控室中，酒店经理诚惶诚恐地九十度鞠躬抱歉。

“今天早上酒店公共设备系统突然出错，中午才修好，这一周的监控视频都成了这样，总裁你所要的总统套房里昨晚的监控视频也……也已经看不清了。”经理汗如雨下，身后的几位酒店负责人也在瑟瑟发抖。

周泽楷看着一片花白的视频，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在思索。

过了许久，周泽楷突然碰了一下屏幕，冰冷的触感让他回到了现实。

“修复……不好吗？”他轻轻地问道，眼神寂然无光。

“是的，非常抱歉。”酒店经理眼一闭心一横，如实道。

“……没事了，谢谢。”周泽楷说完后，转身离开监控室。

他回到了房间，静静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灯红酒绿的城市，目光却没有焦点。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斩断了他与认识那个人的线索，让他接下来的路程漫无目的。

他想了那个人的面容很久，最后连脑神经也轻微地发疼。

他只能不再想了。

周泽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算进到浴室先洗个热水澡冷静一下。

他的鞋刚踏几步在柔软的毛毯上，便踩到了什么东西，细微的声响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那是一张纸。

周泽楷捡了起来。

不是叶修的字迹，也不是他的字迹。

而是他从未见过的字迹。

“混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纸的内容。

字有些潦草，可见主人写下它时候的心情是有多抓狂。

可周泽楷却看了很久，目光始终流连于十个字之中，眼神有了色彩，渐渐明亮起来。

一次见面记不住没关系，两次见面记不住也没关系，三次见面记不住也没关系，只要再见面时把他狠狠地绑在身边天天见，他一定能够记住的。

他就应该这样做。

周泽楷轻抚纸面，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小周我回来了。”

周泽楷一个紧张一秒钟不到就把纸捏成一团准备塞在手里，叶修推门而入时他没来得及把纸团放入口袋。

“前辈，欢迎回来……”周泽楷只能站起身来迎接道，把纸团藏在手里。

“嗯嗯，我们去看会儿电视聊会儿天吧。”叶修没注意到后辈的不寻常，一如既往地懒散道。

“好……”周泽楷收紧了手，望着叶修的背影，跟着踏出卧室。

他也有些话，想跟前辈谈。